如果有选择，谁愿意成为“留守打工人”？

今年春节，对于很多在外漂泊的打工人来说，会很难熬。

随着新冠疫情在全国的第二次扩散，有关部门出台了相当多的政策来控制人口流动。

想回老家？好，7天内核酸检测不一定约得上，14天居家健康观察也有变成14天隔离的风险。

你的假期，肯定斗不过隔离期。留在你工作的城市，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。

“留不住”的北上广现在不让你走，“回不去”的家乡，这下真的回不去了。

这两天，我和几个即将“留守”的打工人们聊了聊。

通过他们的春节计划，你也许能看到“过年”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，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
01.

26岁的张立是一家视频平台的运维工程师，在全国各地刚开始号召“就地过年”时，他就和老家的父母说自己过年不回去了。

倒不是因为他多想相应国家的号召，而是公司给出的春节加班费数目实在让他心动。

为了让自己的员工能就地过年，这家公司给愿意春节加班的员工开出了比以往更高的加班工资。

“春节在公司值几天班，相当于多拿一个月工资。”张立如是说。

其实不仅仅是春节，但凡是节假日需要加班，张立一般都不会拒绝。清明节、中秋节、国庆节、端午节一个不落。

只要钱到位，一切都好说。

学生时代艰苦奋斗的劲儿，被他完整地继承到了工作中。

只不过，过去，他的目标是考上好大学、刷高绩点。现在，他的目标是：攒出首付。

为了这个目标，什么假期不假期的，无所谓。

不过，算上去年，他已经有两年没能在家过年了。

当他给妈妈打电话，说自己再一次决定不回去的时候，他能从母亲的声音中，听到明显的失落：“不回就不回吧，我和你爸都好，不用担心。”

“没办法，出来打工，就是要赚钱嘛。”小张说，“早晚要把他们接来北京，在我买的房子里。”

02.

相比有家不想回的小张，身在深圳的白领照照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有家不能回。

30岁的她对于回家过年这件事儿，本来没啥大兴趣：回家有啥好的？

常年在南方工作的她，已经很难再适应东北老家的严寒，之前两次回家，都被冻感冒了。

除了气温，还有来自家人们的压力，让照照觉得很不自在。

她记得自己在23、24岁刚毕业那两年，连着两次她过年回家，都会面家长们的唠叨——“岁数这么大，赶紧找一个吧”、“现在不找，啥时候找？”

也许是为了逃避家乡的环境，也许是为了满足年轻的好奇心。她在工作后过的春节，多半是和朋友结伴去国外旅游过的：日本、韩国、泰国、越南都留下过她的身影。

2019年10月份的一个晚上，照照的父亲在参加过一个饭局后，突发脑血栓住院。母亲怕耽误她工作，没告诉她。等照照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，父亲已经出院了。

那天，她和家里人视频，发现一场大病后的父亲原本还饱满的脸上，多了许多皱纹。父亲曾经讲起笑话来停不下来的嘴巴不再伶俐，右边的嘴角耷拉着。

在那个瞬间，她第一次感受到家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。而自己陪伴他们的时间，也许并不多了。

她决定，在这次春节一定要回家看看他们，以后每次春节，都要和家人一起过。

但是，去年的新冠疫情的突然爆发，家乡果断停掉了航班、火车、客运。她回家的计划泡了汤。

今年，她早早定完回省城的机票和返乡的汽车票后，接到了老家人社局的电话：

“根据我们的政策，春节回来无论高中低风险，一律需要隔离14天，你还回来吗？”

仅仅7天的春节假期和繁重的工作任务替照照给了答案。

照照说，她宁愿过去几年都没有在国外过。她也不曾想过，当回家成为奢望时，自己会有这么难受。

03.

照照的回家路被隔离令挡住了，28岁的小磊却打算坦然接受自己回家必须要隔离14天的现实。

“票都买好了，年假也请了，核酸也预约了，14天居家就14天居家呗？反正过年就是要陪家人的。”

小磊是在北京某广告公司做摄影师，有时也负责一些平面设计的工作。

在他看来，回家过年是天大的事儿，比甲方的需求还要大。

当然，小磊的公司的HR也找小磊聊过，希望小磊响应国家号召，方便公司管理，过年就在北京吧！收下公司为留守同事准备的新年红包。”

“过年必须回家，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春节没在家过。”小磊说，“爷爷奶奶、姥姥姥爷都在世，家里就我一个孩子，我都不敢想我要是不回去他们得多难受。”

当被问到对那些过年不回家的人怎么看时，小磊说：

“我就特别不能理解图几个加班费，过年就不回家的，你赚钱的最终目的，不就是为了家里人开心吗？你过年不回家，还想家里人开心，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？”

其实，去年的春节，小磊就足足在家乡待了一个月：家乡的机场因为新冠疫情封闭了。

“我在北京就自己住，吃外卖，打游戏，没别的事儿。但是在家，能每天吃我妈做的饭，能陪我爸一块儿看电视，还有时间去爷爷奶奶家，陪他们唠嗑，就像放暑假一样。居家隔离14天算什么？我还嫌14天短呢。”

小磊说，他家的冰箱里，已经装满了他父母为他准备的好吃的，等他回家“消灭”。

过完年后，长出的肚腩，是他最深刻的乡愁。

04.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人们总是开始吐槽年味儿越来越淡。

春晚还是那个春晚，饺子还是那个饺子，只不过当年那些盼着过年的孩子们，长大了。

越长大，越发现其实过年并不是吃顿好的、喝点儿大的、收点红包、放点鞭炮那么简单。

年，对于中国人来说，是家人间交心的仪式，更是在外漂泊的人们一个念想。

每年过年回家看看，是打工人的一针强心剂。

今年，无论你能否顺利回去，都希望你能过一个好年。

能回家的，多陪陪家人。毕竟，对于当下的很多打工人来说，能陪一陪家人，都成了奢求。希望你能珍惜。

如果你成为了“留守打工人”的一员，在除夕夜，万家灯火齐上之时，也许你将面对人生中最为孤独的时刻。

在那个时候，别忘了拨通家里人的视频电话，问个好，拜个年。

人在异乡的你，并不真正的孤单。在回不去的家乡，有爱你的家人们永远等着你回来。